目前分類:火星枯井 (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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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隔一段時間,這世上總會有一個觀點異於一般人的奇人出現。注意,我說的是『一般人』,而不是『正常人』,所以這個人並不是瘋子。擁有敏銳的知覺並不會使人發瘋,但是有時候卻又會使人發瘋。」
                                                                                                         ~ S.E.Hinton < 鬥魚 >


後來的火星成為整個太陽系裡頭最進步繁榮的星球,由於深溝的關係,火星的人口不再因為惡劣的星球環境而減少,相反的人口對照起整個火星史而言是歷來最為興盛的一代。
那些老去的、受到病痛的、意外受傷的全都因為深溝的關係而青春永駐。而政府依舊還是以那位獅王安格瑞為首的探險者集團所掌握著。


我不知道我的存在究竟有什麼意義。

 

我只是一口井。

 

一開始的時候,我被這些擁有奇妙特質的人種建造出來。我是井。而且是一口備受期待的井。


但是我乾涸了之後,卻變成他們的夢靨,但,我只是一口井,我無法給任何人希望也無法給任何人絕望,擁不擁有水,不是我的責任,也不是我能預期的。我只是一個工具。只是一口井。

等到他們遷徙到地底後,我變成什麼也不是。只是一個像是煙囪的井。甚至連井都不是,只是貌似。

然後他們發現了不死的秘密,我的存在又忽然重要了起來,他們每隔幾年就來一次,去重獲他們的年輕以及不死的生命。但他們只是經過我,擁有令人不死的能力的也不是我。我只是通道。根本連井都不是。


祭司每天都來跟我說話。是的,祭司並沒有死。他在井乾涸的那天就從井一躍而下。等到發現他的預知能力有所極限時,他發現他闖下了大禍。他看見了火星的繁榮,人們不再擔憂未來,人們不再彼此猜忌,整個火星充滿了美好的前景。

但是,美好前景的最後卻是失去生的喜樂。他們只專心活著並且固定幾年就去重溫那個奇蹟。整個星球失去了愛。因為他們有永恆的生命可以去思考這個命題,所以他們不急著去嘗試,或者說 : 他們根本連試都不想試。他們只是像螞蟻一樣勤快的工作、進食、向公狗一樣的拼命性交、睡覺、然後像母狗一樣到處繁衍後代。

 

我跟祭司彷彿像是孤絕在這星球的獨立生命。
我的孤絕是因為我無法理解這樣的生命,也無法理解我存在的理由。而祭司的孤絕則是他覺得神交代給他的工作他失職了,而且甚至還把事情搞得更糟。


他老早以前就已經準備好了大量的炸藥,只是一直下不了手。我想我懂他為什麼下不了手。他原本可以讓這星球變得像是天堂,結果他卻搞砸了,而可悲的是,這些人還以為他們現在就置身在天堂。更糟糕的是,我覺得祭司動不了手的原因是因為他不想看見我被炸個粉碎。

荒繆。


他站在我下面的陰暗角落,悲慘的看著正大肆慶祝建國三千年的火星人民,然後頻頻擦拭老淚,他完全無法理解事態怎麼會變成這樣。


"動手吧!"我在心裡頭對他說。

他驚恐的看著我,彷彿這是全世界最荒唐的事。

"動手結束這一切吧!"風經過我空虛的身體,我對這裡已經完全沒有留戀了。

他愛憐的抬頭看著我,"拜託,請你不要這樣說。"他說 : "拜託不要。"

"你不毀了這裡,他們再這樣繁衍下去也一樣會毀了這裡。趁著他們什麼都不知道的時候結束吧,如果你愛他們的話。"

"可是,我怎麼能毀掉你?你是我的構想、是我要帶領他們的路,我怎麼能因為我而毀了你?"

 


我不再說話。無論他多努力試著跟我說些什麼,我們都知道這是沒有出口的談話。
祭司放棄似的閉上眼睛陷入沉思。

 


過了許久,他蹣跚的將預藏好的炸藥吃力的搬了出來,小心翼翼的堆疊在國王的墳上,整個工作大約持續的進行了兩個時辰,然後他把引線固定好,接著在屁股後面抹抹雙手抬頭看著我說 : "你確定要這樣做?"

"我們已經太遲做這件事了。"我說。

"好吧,"他嘆了口氣,取出火柴,"希望神可以原諒我們全部的人。"然後他點上火。

 


當炸藥爆炸時火從我下方往上竄升,跟著祭司被爆炸的力道給震上來,他通過我空洞的身體時,我好像還能聽到他不斷反覆喃喃地唸著:未來啊。


 
                                                                                                                                  ( 全文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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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誕夜那天快結束時,我打了L。


我那時已經把自己灌到整個人呈現情緒異常激動的狀態,還得一面應付大叔的安慰,一面承受L對我跟LINGO交情的質疑,他懷疑我為什麼能這樣子,而我因為很醉也說不贏L關於我對LINGO的感情是怎麼一回事。

"所以,你完全不顧她可能會來找你,就只是因為你跟那個什麼LINGO的完全沒有曖昧?"L誇張的揮舞著雙手說。

"不,你聽好,沒那回事。"

"你真是他媽的天才,在這裡喝得稀巴爛,怪你的女人不理你,然後還一面跟年輕美女瞎搞..."

我沒等他說完,就直接出手揮了他的臉頰一拳,然後酒吧陷入混亂狀態。

L在大叔還有其他酒客的攙扶下爬了起來,帶著流血的嘴角笑著說:"你還知道生氣嘛。"

我呆呆的站在那裡看著自己的拳頭,彷彿他們是獨立於我之外的個體,"聽著,我不是故意的..."然後,L的拳頭在我眼前一晃,我覺得腦袋一陣劇痛,然後身體不自覺的傾斜然後摔倒。

L跨坐到我身上來揪著我的領子,"你他媽的才給我聽著,你有本事在這裡發飆生氣,為什麼沒本事去找她說個明白。"

我想坐起來,但是我實在是太醉了,於是我放棄掙扎閉上眼睛。過了一會我對L說現在說什麼都已經太晚了,我現在很需要靜一靜去釐清整件事情。然後我離開酒吧。

 

回到家後L傳來還是朋友的簡訊,我按了回覆然後輸入:你他媽的廢話。接下來我陷入了昏迷。

 

 

新年過後的第一個星期天接近中午時,L撥電話問我要不要去哪裡走走時,我拒絕了。

"那你要去哪?"L問。

"我要帶LUKAS到公園散步。"我說。

電話那頭傳來了一陣鼻子噴氣的聲音,"媽的,你寧願跟小狗去散步,也不要和我出去是怎麼回事?"L不耐煩的說 : "搞清楚狗狗是你的寵物,我才是你的朋友。"

"嘿!我聽過相反的說法噢。"我笑著說。

"去你的,少給我油腔滑調。"L在電話那頭像是在盤算什麼事情一樣停頓了一下,"那你要在那裡待到幾點?"

"不知道,大概下午四、五點才會離開吧。你打什麼鬼主意?"

又是一陣鼻子噴氣的聲音,"搞不好我想,呃,你知道,反正我女朋友在加班,說不定我想約你的狗狗去看電影。"

"哇!我們認識這麼久我這才知道你的性趣這麼廣泛,連公狗你也不放過。"我假裝驚訝的說。

"去你的,不要讓我再說第三遍好嗎?"

 

在公園附近的便利商店裡我買了啤酒還有LUKAS的礦泉水時,遇到的店員依舊是那位年輕的女店員,她問我是不是又要準備帶動景氣循環餵我的小狗狗喝進口的高級礦泉水時,我笑了起來。

"EVIAN才剛進貨,所以還沒有冰噢!"她說。於是我請她給LUKAS來上一瓶不冰的EVIAN。

 

天氣很冷,但是陽光出奇的耀眼,天空上完全沒有一朵雲飄著,空氣中有種泥土溼氣的芬芳氣味。這樣的天氣讓我想起春天,不過春天還要兩個月之後才會來臨。我真的很希望在春天來臨前,能將現在這樣混亂的心情撫平,否則我不知道要怎麼度過今年。

因為難得的晴天,所以四周圍有許多趁機會出來曬曬太陽的老人、小孩、還有情侶。我強烈的忌妒那些此刻正牽手擁抱著的情侶們,他們的心有所慰藉有所依靠,有人溫暖,而且還能在這樣舒服的天氣裡彼此擁抱。

我搖搖頭甩開了那些想法,我已經把一切都搞砸了,事到如今也沒什麼好想的了。

我找了一顆葉子不是太茂密的樹想多多少少曬曬太陽,然後把大衣脫下來鋪在草皮上,LUKAS一副沒有什麼興趣似的隨便選了個地方就那樣窩著,我就那樣坐下來倚靠著樹幹喝起了啤酒。要喝第二罐時,LUKAS瞪著我喉頭發出低鳴的聲音,於是我識相的幫牠把礦泉水打開到進隨身攜帶的水盆,牠連正眼都沒瞧我一眼就喝了起來。真過份,我想。

我想起了LINGO,不知道她在國外人好不好。

然後我們兩個就各自喝著各自的飲料,一面看著那些在嬉戲、在散步、在享受陽光、在擁抱著的人,一面各自感嘆著各自的小麻煩。不知不覺間,LUKAS已經睡著了,接著我也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我夢到火星裡頭的一切,當然也夢到了那井,還有一些混亂沒有秩序的片段,我也夢見了她,我有好多話想對她說,我努力的嘗試想要開口,但話一出口總是被一陣喧鬧給掩蓋住,然後我的夢漸漸模糊,她的身影也漸漸淡出,"不要啊,我還沒說完呢!"我喊著,可是,我已經看不見她了。

然後我睜開眼睛,只聽到LUKAS這該死的傢伙對著我的頭後方鬼吼鬼叫著,好像他老婆快難產死掉一樣。"最好你老婆有帶保險卡。"我生氣似的拍拍牠的頭,但是牠還是猛搖著尾巴,一面淒厲的叫著。於是我坐起來拍拍臉頰想要清醒一點,然後回頭一看,她和弟弟正站在我的面前。

 

"嗨!"她露出淡淡的微笑說。

我覺得天旋地轉,嘴巴只能發出不像聲音的聲音,"嗨。"不過我很懷疑我是不是真的完整的發出這個字的聲音。

"妳,呃,我..."由於實在是太驚訝了,所以我完全說不出話來。

"他跟我說你在這裡的。"她像在解釋給我聽似的說,"他說你會一直在這裡待到黃昏。"

我現在十分想抱緊L,這是他這輩子對我做過最棒的事情了。

"對,反正也沒別的地方可以去。"我說。


我們陷入短暫的沉默,於是我拿了最後一瓶啤酒給她,也幫弟弟倒了一些水,如果現在不做點什麼,我看我會立刻發神經又把一切搞砸。她把啤酒打開來後喝了一口又遞給我。不壞的開始,我想。


"那麼,關於那個問題你可以回答我了嗎?"她說。

"我已經想好很久了。"我向她伸出了手,她遲疑了一下子之後伸出手握住我。

 


天空忽然一陣炫光,我和她一起抬頭看了一下天空,"你看到那陣光了嗎。"她一副訝異的看著我。

 


那一瞬間,我想起了火星爆炸的夢境。
我呆呆的看著天空,然後告訴自己,那些錯誤的、遺憾的、不平的、扭曲的通通砰的一聲被炸到十分遙遠的地方去了。不管那裡頭是不是真的有過去的我存在。那些,我想,都不再重要了。

我就是我自己。我就是現在的我。那裡頭幾乎沒有懷疑的成分存在。也沒有人可以懷疑我。我就是我。

我走了好大一圈,像是整整繞行了太陽系那麼大一圈,才發現自己就在自己這裡,什麼地方也沒有去,也從來沒有當過自己,我永遠都在追逐那個不可能存在的自己的影子,以為那就是自己。

 

有啊。我輕聲地說。

"你想那是什麼呢?"她試著問我。

我握著她的手將她拉近我懷裏,深深的看進她眼裏然後吻她。"只是陽光而已。"我說,然後又親吻她小小的耳朵。

她咯咯的笑了起來。

"走吧。"

"現在要去哪裡呢?"她問。

"回家吧。"我緊緊摟著她,然後我開口問她:"你想聽聽火星的故事嗎?"

"火星裡頭有什麼呢?"

"有我啊。"我說。

"那也會有我嗎?"她想知道。

"當然會有妳,還有所有東西。"

"那我很想聽聽火星的故事,"她微笑著說 : "那會有好結局嗎?"

"不知道,不過有值得一試的價值。"

 

 

我想我永遠無法失去她,連一星期、一天、一個上午、一小時、一刻、一分、一秒,我都不願意失去她,不管我多適合一個人生活,不管我適不適合兩個人的生活,不管現在的我是不是在小時候那場車禍中被什麼人偷換掉變成假的我,不管真正的我是不是真的被撞到火星裡,....不管我究竟是誰,我都強烈的需要她。我已經沒有地方可以去,也不想再去什麼地方了。我只想在這裡,而這裡就是屬於我的地方。


"回家吧。"我把LUKAS和弟弟套上鍊子,他們兩個精神很好地汪汪叫了起來,"我有好多事情想對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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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開始喪失了時間感,我在喝早晨咖啡時才意識到早晨,我在跟L午餐時才意識了中午,我在回家的路上看著天空迷濛的深遂藍色時才意識了已是夜晚,我在喝完酒的昏昏沉沉中意識到了睡眠。

 

在LINGO家的那一夜,我意識到我的孤獨我的寂寞,也同時意識到了LINGO對寂寞、對孤獨的不堪,更因此體會現在身陷於公寓裡的她的寂寞,我好懷念她的沙發、她的床、還有她的一切。

LINGO後來只偶爾出現在午餐的咖啡館,一旦LINGO出現L就識相的閃人,但是在那些焦距無法集中的風景裡頭,在那些恍恍惚惚的對話片段之中,我並不是很懂得LINGO究竟想要對我表達什麼,她每次都帶著灰心的表情離開,可是我真的沒有辦法再去安慰誰,光要現在維持我這個人的形體、我的舉止就已經要花費我全部的力氣,實在沒有什麼安慰人的心情。

結果,我只是又磨損了另外一個人而已。
這是我最後的結論。

 


我一面想著寂寞與孤獨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的時候,就這樣又過了兩個星期。

在我心裡頭一直期待的聖誕節,忽然之間我也已經找不到任何期待的心情了,我把想要送她的香水塞進書桌那堆要命的混亂裡頭。再也沒機會送她了,我想。

 


聖誕夜的時候,LINGO跑來酒吧找我,然後我們一起用餐也喝了一些啤酒,大叔還有L刻意離我們離得很遠。整個睌上LINGO看起來心事重重,也說了不少話,但是我就是沒辦法專心聽她說話一秒鐘,我的注意力一下子放在我的感受上頭,一下子又飛到大叔還有L刻意迴避的眼光上頭,一下子又忽爾跑到酒吧門口想碰運氣看看她會不會出現,能分給LINGO的實在微乎其微。

直到分手前才告訴我她已經申請到國外的學校,要先過去那裏熟悉環境,所以最近就會離開這裡了,"抱歉那晚做了那樣的事。"她張開雙手有點不知所措的擁抱我。

我有點訝異於她做的決定,但是我決定不說什麼,畢竟我沒什麼立場去發表什麼意見,所以,我抱著她的肩膀說 : "要保重。"

"那麼,很久以後再見了。"她猶豫了好久之後才說。然後她拒絕了我送她回去的建議,一個人攔了計程車離開。

 

看著遠去的計程車背影,我想對她說真的不用在意。我們都活在孤寂與恐懼之中,我們都需要擁抱與慰藉,我只是遺憾還有覺得可惜我不是也不能是那個人而已。




可能是LINGO要離開的事實給我的打擊太大,所以我撥了通電話給她,原本沒預期她會接的,結果電話響了兩聲她就立刻接了起來。

我們生硬的問好,很明顯的彼此都想淡化之前的事,我開口約她到酒吧 : "我很想見妳。"我說。

"大叔他們會怎麼想?"她問。

"他們怎麼想不干我們的事,不是嗎?"

電話那頭靜了下來。

她隔了一會兒才開口 : "也許我想要讓這件事也變成他們的事,你還沒對我的問題給一個答案。"

我很喜歡妳,我不想失去妳。我這麼說的時候,我可以聽到她隱約的啜泣聲。

"你以為我想嗎?"她哽咽的說完這句話後開始哭了起來,我不知道該等她哭完還是現在就打斷她跟她說我有多需要她,不過,她自己做了決定;她掛上電話。

 


於是,我度過一個人的聖誕夜。

 


究竟我們還有什麼可以失去的呢?我想。我們為了生活在這小小的星球上,需要付出多少代價?需要犧牲掉多少感情?需要浪費掉多少情緒?需要失去多少心愛的人?

而我們委屈求全作賤自己的人生,只為了圖一個短暫的當下舒適,最後換來的卻是老朽不堪的身軀,而我們所犧牲掉過往擁有的青春,擺在命運面前卻顯得如此微不足道。

電影21 GRAMS(靈魂的重量)到了尾聲時這麼說:人死後會減輕21公克,但21公克到底有多重?我們損失了多少?我們何時遺失那21公克?有多少東西隨著那21公克一起消失?而那21公克又得到了多少?

我們究竟還要為了那21公克奮戰到何時?傷心絕望到何時?我真的很希望她現在就在身邊,在我還沒被奪去那21公克之前。


在我還來得及告訴她我愛她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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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探險者們替共和國的公民們解決了時間問題後,他們在人民的心中儼然成為過往先知的角色。漸漸的,他們開始出現在各種重要集會發表意見,而他們的意見往往變成人民最後的意見。



這些被視為先知的探險者們也開始在政府裡頭發揮他們的影響力,他們被總理編列到政府各部門,在機關裡頭參與各式各樣大大小小的決策,而所有經過這些人立案或審理的建設、民生、法律法案都普遍獲得空前成功的績效,整個國家的興盛程度,比起前任統治者老火星國王那可真是不可同日而語。







於是,在兩年一任的中央大選來臨時,這些探險者全都毫無意外的晉身中央機關,而獅王安格瑞則是登上總理寶座,火星公民衷心期待著安格瑞率領著這些優秀的探險者能使整個星球更為繁榮。



事實上,新政府的一切作為也真的使得火星更為先進與興盛,不過由於新政府一上任之後,立刻以安全理由派遣了許多民工前往深溝建構高牆,將深溝完全包圍的連一隻螞蟻也無法通過,在深溝高牆建好之後,政府立刻派遣了大量的武裝士兵駐守高牆,其理由為保護人民不再無辜的死傷。



這樣的解釋好像不無道理,而且說是體貼也不為過,但部分公民總是覺得新政府對這項工程隱瞞許多事實,所以開始有少數人試圖去深溝那一



探究竟,不過由於戒備森嚴,去的人大多無功而返。日子久了之後,深溝也沒傳出什麼消息,再加上那些抱著存疑態度的人也漸漸的疲懶了,



因此人們也就不再靠近深溝。







就當火星開始舉辦共和國第一個開國三十周年慶典的時候,安格瑞總理和所有探險者們卻沒有在一開場即出席這項慶祝活動,而是在武裝士兵護衛之下爬上高牆,然後進入當初設計好的祕道,就這樣待上兩個時辰之後他們神清氣爽依序出來,整個模樣好像年輕了十歲以上,之後隨即進入會場接受人民的歡呼。



此刻正在首長休息室中等待儀式結束的武裝士兵們卻個個心事重重,他們發現了探險者進去祕道之前與出來之後的差異,但是他們沒有相互交談,因為武裝士兵第一要誡為不可談論勤務內容,否則一律依違反國家安全罪定論且不得抗告。他們面面相覷,拿不定主意究竟要不要拿自己的項上人頭一搏。





"我說,"武裝士兵隊的隊長站了出來,"我們大家應該都看見了,不是嗎?"



"簡直不可思議!"



"根本就是脫胎換骨嘛!"



士兵們見了隊長這樣說之後,每個人爭先恐後的發表自己的意見,等到大家此起彼落的討論結束後,全都一致看著隊長,隊長一向以見事明快處事果決而著稱,他此時正在考慮著各種狀況以及風險,自己率隊親征祕道是最簡單的,但卻是變數最多的方式,更況且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做才能得到總理以及其他探險隊成員的那種效果。



過了好一會,隊長開口說 : "我們請總理開放祕道讓我們進去。"語氣十分斬釘截鐵。



士兵們全都噤聲不語。



"一半的人留在外面,一半的人留在這裡跟我一起向總理提出意見,一旦我們沒有出現,在外頭的人就把消息放送到全國,這樣我們便不怕出意外。"







最後,隊長的計謀成功,總理喪氣的讓武裝士兵隊全數進入,但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能再有更多的人進入祕道,"這不僅關係到我們的權益,也關係到整個國家的存亡。"總理十分擔心的說,武裝士兵們也爽快的答應了。於是他們分成兩批人馬進入祕道,出來後他們感覺自己不但重獲年輕時那種好像沒有邊際的精力,整個心智也像是透明的水晶一樣的清澈,對於萬物更有了不一樣的見解。



一開始這秘密的約定是相當嚴格的被遵守著的,不過,想當然爾,這些擁有眷屬的士兵們永遠不被歲月侵蝕,但是他們的伴侶或是後代卻隨著時間不斷的前進而衰老。

經不起伴侶以及不健康的子嗣們的請求,他們一次又一次的破壞當初立下的約定,日夜不斷帶著他們經過祕道,使他們獲得不朽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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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克畫裡頭的人形生物尖叫聲形成一重重的聲紋波路,把週遭的空氣給凝結封死,因此這生物被自己的嘶喊困在其中,.....他由於孤寂而尖叫不已,但是沒有任何救援到來。
                                             
                                                                                       ~  菲利浦.狄克   < 銀翼殺手(生化人是否夢見電子羊) >

 


"四年前我中斷了我的大學生活,"她帶著苦澀的微笑說 : "因為我的教授結婚了,原來當時和他談戀愛的不只是我。"

"你沒報復他?"

她撥了撥她的長髮,喝了一口啤酒說 : "何必呢?"

"我不知道,不過那看來是個好主意。"我也喝了一口啤酒。

"不。"她搖了搖頭,"那不像是我會做的事,我是說,何必呢?反正結果也不會變更好。所以我辦了休學,離開這裡一陣子。"

"很高興妳沒被擊倒。"我說。

"遺憾的是,他被擊倒了。"她用手指抹去啤酒瓶上的冰珠,然後用哀傷的眼神看著我說 : "我猜他結婚後並不快樂,夫妻之間可能也常爭吵,所以他最後開了瓦斯解決了他們的問題,他老婆死時已經有了四個月的身孕。"

"天哪!這..."

"我不知道該額手稱慶還是該傷心欲絕,對我來說,我還是一直深愛著他,不過,他沒選擇我一定有他的理由。現在我想我永遠也無法知道答案了。"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所以只好拍拍她的手。

"我說我有男朋友,一部分我想是真實的,在我心中,我還是一直把他當成是我的男朋友,尤其是現在他死了,再也不屬於誰的了。"她拿面紙擦去了眼淚。

"我很抱歉。"

她笑了一下 : "沒那回事,能說出來我覺得很舒服。"
 

 

 

以沒喝過酒的人來說,她的酒量出奇的好。她一共喝了三瓶啤酒才走路搖搖晃晃的也沒喊著要吐。我騎著車送她回家,世界上沒有什麼比騎著機車載著喝醉的女人來得更刺激的事了,我一隻手拉住她的手以防她摔下去,一隻手操控著機車把手,光這樣好幾次都差點發生意外,更何況我還要隨時注意路上有沒有吃飽太撐的條子突然跳出來把我抓走。
 

到她家之後,我攙扶著她爬上3樓,好不容易她找到了正確的鑰匙開了門之後,她要我進去坐坐,"我自己一個人住。"她說。
 

"我看不好吧。"

"噢,我知道你有一個公主在家裡等你。"

我愣了一下 : "我想公主應該不會再等我了。"

"那進來吧,反正你喝了酒也該等等再回去。"

於是我遵命照辦。
 

 


她倒了一杯熱開水給我,然後要我四處看一下讓她先換個衣服。她住的地方很小,只有一個房間一個浴室還有一個小到不應該稱為客廳的客廳,不過到處充滿了畫,看那風格應該是她本人自己畫的沒錯。屋子沒有乾淨整潔的像是一般女孩子的樣子,但是那感覺很有人居住的味道。我從她小小的唱片架上頭挑了RADIOHEAD的Pablo Honey專輯放進CD PLAYER中,設定由CREEP開始播放,有點醉意的時候聽這首歌通常能更進入狀況。


"那是我最喜歡的歌喲。"她從房裡頭走出來,穿著一件大大的T恤搭著一件非常短的運動熱褲,我沒辦法不去注意她勻稱的雙腿。她注意到我的視線,然後笑著說 : "我發現我穿這樣的時候很少男人不盯著我的腿看噢。"
 

"那不能怪他們吧,因為妳有一雙非常美的腿。"

她走過來雙手環著我的頸子 : "再多說一點。"

我想我該回家了,我對這樣的事態進行方式感到猶豫,再多待一分鐘我非常有可能會就這樣不管然後跟她睡覺,"我想我還是回去好了。"我說。

她有點呆滯的看著我,然後雙手離開我的脖子,用一副受傷的樣子對我說 : "我很寂寞啊,"她伸出手拉住我的,"不過,我想我是嚇到你了。"

我搖搖頭說 : "不,不是這樣,我想我有喜歡的人,所以我覺得這樣好像是不對的。"

"你跟你的公主怎麼了。"她問。

"我對她做了很殘忍的事,"我說,而且我想,我真的很害怕失去她,我愛她,雖然我也不知道愛究竟是怎麼樣的東西或是什麼樣的能量,不過,那就是我對她的感覺。"所以,我不知道是不是還能見到她。"

"她很幸運,"她說 : "至少你知道你傷害了她。"她的樣子看起來十分惹人憐惜。她清了清喉嚨 : "不過,總是可以留下來陪我睡覺吧?我不會要求你做什麼事的。"
 

 


她拉著我的手環住她的腰,"只要這樣就好了,拜託。"她說。

我就這樣側躺在床上靜靜的抱著她,她頭也不回的說 : "你不會感到寂寞嗎?像這樣一個人的時候,我總是害怕到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正在想著要怎麼回答她的時候,她已經發出輕微的鼻息聲睡著了。
 

 


這世界上除了那些真正相愛的人們,應該沒有人是不寂寞的吧,我猜。
我現在好想放聲尖叫,為了這世界上所有人的寂寞也為了我快要被自己的寂寞還有愚蠢給逼瘋了,我十分清楚我不能抱著這樣的自己去見她,現在的我沒辦法回答她的任何一個問題,我甚至也無法回答我自己本身。
 

我輕聲的起床,然後離開LINGO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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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要到酒吧時,LINGO撥了通電話給我。


"可以麻煩你帶我去買電腦嗎?"她問。

我想了一會說 : "這種事通常都是找男朋友幫忙的,不是嗎?"

"說來話長啊,拜託嘛。"

我把摩托車停在路邊,脫下安全帽,然後想著要不要載她去。

"喂喂,還在嗎?"她擔心的問。

"還在啊,"我說 : "我可以帶妳去,不過我跟朋友有約得先去他那裡,我們約在那裡碰頭好嗎?"
於是我告訴她要怎麼到大叔的店裏。


掛完電話之後我立刻後悔,我沒事把LINGO約到酒吧,要是萬一她剛好也在那裡呢?而且就算我運氣好她沒出現,那事後也有得被大叔還有L拿來說嘴一番,而且難保這些不會傳到她耳中。

天才,真是天才。

 

 

"你媽的為什麼搞這麼久才來?"L一臉酒意的問我。

"就說在看電影了啊。"

"看什麼電影?"

我跟他說了片名,他一臉不屑的說 : "呸!沒事花錢去看一隻鱷魚怎麼宰人,怎麼那麼無聊啊你?"

"說得也是。"我說,然後轉身跟大叔要了咖啡,L一臉稀奇的看著我,我跟他說我待會要帶某人去買電腦,話才剛說完,只見LINGO一副怯生生的樣子在店門口東張西望,我一對她招手,她就露出大大的微笑朝我這裡走過來。

"我猜這就是你說的某人。"L露出奇怪的表情說道。

我拍了他的頭,"你少無聊。"我說。


我跟大叔介紹了LINGO,大叔也同樣露出奇怪的表情看著我跟LINGO打招呼。我聳聳肩假裝不知道他表情裡頭的涵義,趕緊跟大叔還有L道別然後迅速把LINGO帶走。
 

 

"很棒的地方。"LINGO坐上我摩托車之後開口說。

"是很棒,我已經泡在那裡十幾年了。"

"到底是為什麼能在同一個地方待十年之久呢?"

"一定是因為無聊啊!"我說。


從照後鏡可以看到她側著頭正在想著我的話,"可是有這麼多新鮮的事,為什麼一定要喝酒呢?"她問。

"因為妳還年輕啊,很多事情都還很新鮮,所以不會了解生命的苦悶。"我說,但是我也不是相當有把握我的話是正確的。

"可是,喝了酒還是不能改變什麼事情不是嗎?"

 


好問題。



 

 

我趁店家打烊時幫她挑了一款能符合她需求的筆記型電腦,她高興的拎著她的新電腦像是小朋友一樣又唱又跳的。她的神情讓我看得有點入迷,讓我像是回到了十幾歲的那個男孩。每個女人總是能讓我驚訝於她們各自獨特的美。最尷尬、最遺憾的是我並不能擁有她們或者是介入她們的生命,窺探她們最私密的生活。

因為,我已經有了喜歡的人。

 

"現在要去哪裡呢?我肚子有點餓了。"她興致很好的說。

於是我帶她到位於鬧區小巷弄裡頭一間總是坐了一堆藝術啦音樂啦還有文字工作者的餐館,裡頭賣的是異國食物還有各國的啤酒,我幫她點了一份套餐,幫自己點了一瓶比利時水果啤酒。

"你去的地方都很有趣。"她一邊喝著水一邊東張西望店內的陳設還有客人說 : "我猜你體內百分之八十都是酒精。"

沒那麼離譜,我說,我只是喜歡酒精在體內流動的感覺,它減緩我的心跳,讓我十分放鬆。

"我喝一口好嗎?"於是我把啤酒拿給她,她抓著瓶子喝了一口,"還不賴,我一直以為酒很難喝。"她說。

"所以,你從來沒喝過酒?"我吃驚的問。

"對啊,我家沒有人喝酒。"

"清教徒家庭。"我說。

她很快樂的笑著說 : "才不是呢,只是家人都無聊了點。"
 

 


她食慾很好的吃完了我幫她點的套餐,然後她說她想喝點我喝的那種啤酒,於是我幫我們又各加點了兩瓶啤酒,在等服務生送啤酒的時候,基於她有男朋友,所以我試探的問了一下她男朋友怎麼沒陪她來買電腦。

"這個說來話長。"她嘆口氣說。

"沒關係,"我喝光我的啤酒 : "反正我不趕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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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聖誕節只剩兩星期。
在這個星期我只撥了一次電話給她,不出所料她果然沒接。


那瓶Chloe'的香水還靜靜的躺在我混亂的桌面上。

 

我試著讓自己若無其事度過每一天。

 

我每天還是跟L一起午餐,表面上我們還是會皮裡陽秋說些笑話互損一下對方,不過,我們也都很清楚,以前那個我已經不曉得被流放到哪裡去了。
為了不讓我心情更糟,L不再試著問我發生什麼事,因為他知道事情已經遠遠超過我能解決的範圍。我很感謝他,不論如何,我現在最不想說的事就是她的事。

甚至我連自己的感覺都不想去感覺。
 

大叔那裡我依舊還是每天報到,不過已經很少喝醉了。已經沒有那種想徹底一醉的欲望,我想維持著這種要命的感覺,一種不痛卻帶點窒息的莫名感受。一點也不想讓什麼酒精藥物來麻痺掉這種感覺。

我需要靠著那樣的窒息才能確認自己的存在。好怪。

不曉得為什麼,總覺得大叔就像是我的家人,而且在他面前我甚至覺得有點慚愧,因為他那麼希望我跟她能好好的在一起,結果我還是搞砸了。
 

LINGO也在中午時間偶爾過來咖啡店看看我,不過因為L每次都在場,所以她也都待不久。
 

星期五的時候,她在L之前先找到我,跟我要了名片。

"可以給我一張名片嗎?上次給我的那張我搞丟了。我想要買一些東西,可能會需要你的意見。"她說。

沒問題啊我說,於是我給了她我的名片。

 

下班時,我到電影院看了一部我不是那麼想看的電影,為的只是打發時間,我的時間現在多到可以捐給那些得過勞死的人。
我盡量不去注意整間電影院打情罵俏手牽手心連心的情侶們。

電影播到一半,L打了通電話給我,我悄悄起身溜到洗手間回電。結果是他閒著發慌回到家又跑出來喝酒,所以要我過去大叔那共謀一醉。想了想反正這鬼電影我根本也完全不知道在演什麼,與其待在這裡看那鬼打牆毫無道理可言的蠢電影,倒不如跟L喝酒聊天來得實在些。於是我答應他,並且馬上動身離開電影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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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回家,"我把酒瓶的蓋子旋緊,然後收進大衣的胸前口袋,"如果抱著這一切混沌不明的狀況,我想我一定沒辦法好好的睡著。"

她站在那裡瞇著眼看我,好像在看著一件極為怪異的東西,"可是這一切你所謂的混沌不明通通都是你製造的,不是嗎?"她說。

"妳說的很對,但是,有時候人站在某些立場的時候,是不得不製造出那些混沌不明的,不是我要辯解,只是這樣的狀況真的太多了。"

"那麼我的立場呢?"她搖搖頭苦笑著說 : "算了,好像又變成我在逼你。"

"我只是希望你能了解。"我說。

"我很了解啊,就是你巴著你腦袋裡頭的那個念頭不放,然後又神秘兮兮的不肯說,嘿,我不是傻瓜好嗎?"

我嘆了一口氣,我還是不應該來的,我又把威士忌拿出來喝了一口。

她看著我,然後把酒瓶搶下來 : "大部分人的人生也都很不好過,我搞不懂你為什麼要這樣逼你自己,想不通的事情就算你擠破腦袋答案還是出不來不是嗎?我不會硬逼你一定要給我一個答案,但是我不知道我能等到什麼時候,"她把酒瓶塞回我的口袋,"我也有我自己的人生,也有我自己的問題,我不可能總是等你想到的時候撥個電話給我,我不要那樣,你懂嗎?我不要那樣。"

我什麼話也說不出來,而且也不想再說什麼,我只想回到溫暖的床上把自己灌醉然後睡他媽的一覺。"我懂了。"我說,然後把LINGO的畫捲起來放進紙筒內,準備打道回府。

"那是什麼?"她指著我手中的畫問。

我把畫拿給她 : "一張畫而已。"

她好奇的看著那畫,然後又看看我說 : "畫的是你?"

"是的,不過不是我畫的。"

" 看得出來,"她一面點點頭一面看著畫說 : "上面沒有簽名字,應該是在後面..."她說著順手把畫翻過來看,"...是個電話號碼。"她露出奇怪的表情看著我。

"昨天吃午飯時認識一個念服裝設計的學生畫的。"

"LINGO,.."她唸出她的名字還有電話號碼,"我想是個女的,那她給你電話號碼幹嘛?"

"我哪知道,可能是要回請我午飯吧?"

"你請她吃中飯?"她聲音中出現一絲絲的不耐煩,不妙,我想,我得趕快把這話題結束掉。

"不是,就她點錯東西又沒多帶錢,於是我就請她吃中飯啊。別傻了,她擺明告訴我她有男朋友,我也告訴她我有女朋友。"

"我是嗎?"她很認真的問。

"照正常狀況來說妳是啊,而且.."

"你也知道有所謂的正常狀況,"她打斷我的話,"那你知道我的狀況嗎?"

她把畫裝進紙筒內交給我,哀傷的看著我說 : "我想,我們最好等到你的正常狀況來臨時再見面。"然後她頭也不回的走進公寓。

 

我站在空無一人的街上,想著為什麼我總是能把所有事情變得複雜然後搞砸。

 

天空開始下起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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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是絕對的,時間從無限的過去向無限的將來流逝 。
                                                                                                   

  ~ Stephen Hawking


在整個火星人民安定下來的幾年之後,幾個曾經在探索時期從深溝掉進去的人,奇蹟似的依序回到人群,火星居民高興的迎接他們,甚至為他們舉辦了盛大的遊行。


這幾個曾經消失被認為死掉的人,被視為探險者、英雄。人民為了他們的健康狀況請來了醫術高明的大夫替他們做了詳細慎密的檢查,但是事實是,他們的狀況豈止是好,甚至比整個星球的任何一位人民來得健壯,連其中一位白髮蒼蒼的探險者也比隨便一個火星居民健康狀況更好。

由於這幾位生還者大部分的家屬已經隨著時間轟隆隆的聲音往前推進而一一凋零死去,所以新成立的共和政府為了這一群人建造了共同宿舍,一切的飲食起居都交由政府支出。

但,除了健康狀況外,這幾個探險生還者的某些部分都透露著怪異的氛圍,比如說:他們總是笑臉迎人,甚至連那位白髮蒼蒼被稱為獅王安格瑞老先生,根據那些當時還是小鬼的居民的記憶追朔,那位老先生脾氣可是出了名的暴躁易怒,但打從回來後,簡直像變了個人似的。還有,他們的外表都不像是有過變化,好像維持著消失的那一天的模樣,既沒有老了一點,也沒有遭受巨大災難的那種容易驚慌感到壓迫的典型後遺症。

不過,由於當事人也沒發出什麼抱怨或者是大肆聲張自己冒險的經歷,所以過了一段日子之後,人民也就忘了當初那些令人起疑的現象,回到正常生活作息之中。




因為失去了陽光的關係,人們已經喪失了對時間的概念。剛開始的時候還有幾個好事的傢伙,會一一的計算光通過井的次數以求得知時間,不過一但要是地表上又發生了礦變而導致陽光進不來,那就完全沒輒了,所以那些好事的傢伙也不再觀測時間。

可是沒有時間也是一件非常困擾的事情,比如說政府要宣告法律或是集合人民時就變成一件非常浩大的工程。

首先因為喪失了時間感,所以人民恢復到原始人的生活,只要累了就睡,餓了就起床採集食物,所以為了要集合人民就非得捱家捱戶的探訪該戶人家是否正在就寢,而共和政府對這種混亂的狀況卻一點辦法也沒有,只能放著讓情況越來越惡化。


正當共和政府傷透腦筋時,探險者們一起到共和總理的官邸求見,經過了他們的解說,總理召集了政府相關部門研議探險者們所繪製的草圖是否真如其所言,能制定時間,進而控制時間。
經過好幾次的爭執與辯論,最後他們做出決議:他們認為該項裝置太過高明,實在不是當前的智慧所能了解。

不過,探險者們並不死心,他們向總理要求一些人力以及物資,並信誓旦旦的表示會將該樣裝置完成。總理最後決定反正那群探險者閒著也是沒事幹,如果成功了是好事一件,失敗了反正也無傷,於是給了他們想要的一切裝備。





沒多久,他們推著一座高約二十人、長寬約七個人雙臂展開長度的像高塔般的裝置出現在總理府。

"這就是可以推算時間的機器?"總理繞著圈好奇的打量著裝置,發現這個裝置是一個四方體,在每一面的最上端上各有著兩根長短粗細不同的針。

安格瑞老先生清清喉嚨說 " 這不是推算時間的機器,這是一部可以稱之為時間的機器。"然後探險者們一起露出感覺很好的微笑。

總理走到機器旁,雙手不斷的在機器裝置上來回撫摸,然後他發現這座裝置似乎擁有心跳,於是他趕緊裝雙手縮回並跳到一旁,"這...這.."

"放心,這就是時間的聲音呀!"安格瑞牽起總理的手再度放在那座稱之為時間的機器上。"一旦這座裝置被採用,你想想我們會造福多少人民,也會讓共和政府省下多少的人力?"

總理開心的笑了起來。於是探險者們傳授了總理怎麼擁有時間的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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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前女友是我人生到目前為止所發生最完美的事情。假定我的人生中有完美這件事的話。


和她分手後,曾經有一段時間,我每天最重要的任務就是端坐在電腦桌前,絞盡腦汁想把這跟她所有的一切一字一字敲進電腦裡頭,不過,我的手總是停留在鍵盤上空一公分的地方,一個字也完全沒法子擠出來,那真的是名符其實的失去語言。


每當想起她,我的腦袋就陷入一片空白,再也沒有思考的餘地。

失去她的哀傷,對我而言,是超過我目前經歷過所有哀傷的總和也比不上的那種哀傷。不過,我想她永遠也不會知道,也不會在乎。



我不打算細訴這些事情,我覺得我還沒能百分之百從那件事抽離出來。

目前太過深入的說明我恐怕負擔不起,不過,我想我應該還是能說一點,畢竟我已經走到這裡,也生產了這麼多的文字,如果到最後什麼也沒辦法解決、沒辦法釐清的話,怎麼善意的想也都覺得奇怪。



我和她在大叔的酒吧認識,她那時候還在那裡打工,不曉得怎麼回事反正就是偶然間我們就自然而然的開始交往,跟以前許許多多的女人一樣,她給我許多自由。所以我猜這是一開始我能忍受一段關係開始出發的原因。當時的我,只是單純的以為有人陪伴還不賴。至於責任、義務、甜言蜜語、定時接送那些人家正常男友應該要做的勞什子則完全與我無關。

甚至我還很惡劣的跟朋友打了賭。

因為當時所有朋友不論男女都一致認為這段關係不可能撐得過一年,所以她們願意下賭注來賭我撐不過,當時,我答應了。這件事我始終沒告訴她。




而我也不知不覺的辦到了。




不過,事情卻沒那麼簡單,後來,我發現,我愛上她了。



我喜歡和她接吻、擁抱、做愛還有一起睡覺,跟她在一起,讓我覺得我是平靜的,讓我覺得這樣就很好了,什麼地方我都不會想去了,的那種平靜氛圍。

現在我在回想起她時,腦袋先浮現的畫面,就是早晨起床她幫我打領帶的樣子。當時我在一間銀行裡頭做些不成樣的小工作,雖然說是小工作,但還是需要穿著整齊,所以早晨起床打領帶這件事就成為她包辦的工作。打完領帶後我們會親吻道別。


我想,我永遠都無法忘懷那畫面。




但是,可能當時的我沒能明白她在追求什麼或者說我知道但是覺得可以再等等,所以經過第二次分手後,她下定決心離開我。隔沒多久她嫁給別人。


那時候我才知道她要的是安定以及踏實。
而這些我想不論如何多善意的來看,當時的我都沒辦法做到。但是,我想,怎麼不等等我呢?




當我知道這消息時,我的心好像碎成一片一片,然後掉落,



然後掉落、





然後掉落。














我可以聽到那碎成一地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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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酒吧時已經是九點了,店裡頭沒什麼客人,大叔和L正站在高腳椅上綁著銀色緞帶,L的女朋友則幫忙扶著高腳椅免得兩個人有什麼閃失摔了下來。"嘿,你的她呢?"L對著我喊。


"幫我個忙,你幫我打電話給她問她是怎麼回事,我也很想知道。"


他們三個人一起轉過頭來盯著我瞧,"吵架了?"大叔問。


"也許吧,我不大曉得。"我說。



整個睌上我們討論著我的感情生活,這讓我覺得十分的不自在,好幾次我快發火,幸好一邊幫忙著大叔裝飾著店內,我可以假裝許多所謂中肯的建言我沒聽見。

只要一有人陷入感情危機而且又不幸的被週遭的人知道,那麼恭喜你,你身邊的人會在霎時之間全都搖身一變成為愛情顧問。

這些人很好的愛情顧問們會問你這些問題,雖然他們也不知道為什麼要這樣問。


Q:你跟她多久聊一次心事呢?        
A:偶爾。

Q:你跟她家人熟悉嗎?              
A:我又不是跟她家人交往。

Q:出去外頭用餐是誰付帳單呢?      
A:看情況,我不大記得,很重要嗎?

Q:她在你之前的感情世界是怎樣呢?  
A:你要不要我給你她的電話你直接撥給她問比較快?

Q:你們性愛的頻率呢?              
A:這問題太下流了,我不想回答。

Q:性生活愉快嗎?                  
A:很美好,但是媽的干你屁事啊?


這樣說來上頭的問話就跟去醫院自找麻煩一樣。


Q:胸口會痛嗎?             
A:呃,好像有。

Q:手腳冰冷嗎?             
A:呃,好像有。

Q:睡不著嗎?               
A:呃,好像有。

Q:常緊張到拉肚子嘔吐嗎?   
A:呃,好像有。

這樣很嚴重噢,我開個藥給你吃吃,要定期回來檢查喲。下一位。


很好。簡直就跟媽的醫生在問診沒什麼兩樣。操!





我把佈置作業告一段落之後連乾了三杯威士忌,跟大叔以及L還有L的女朋友道晚安。今晚太難熬了,我實在不想再去回答那些二百五的問題。L看來有點不知所措的樣子,於是他請他女友跟我說說話。


"如果有什麼不愉快的話,最好的方法是兩個人當面談清楚。"她送我到門口時這樣說。


我實在不想說她跟L之間的問題大到實在沒資格跟我說這些,但是那句話我讓它留在我嘴邊就這樣讓它過去,我說謝謝她的好意,拍拍她的肩膀然後離開酒吧。結果搞了半天,我還是不知道L幹嘛把他女朋友找來。


我不想回家,但是也不想現在去找她。說實話吧,其實我想見她,但是我不確定這是不是好主意,萬一又老調重彈呢?我還是沒有答案可以給她。

可是我的雙腳帶著我走到了她家樓下。我在她家樓下站了好久,但始終沒有勇氣去按那個電鈴,於是我走到巷口的便利商店買了小瓶的金賓威士忌,坐在她家樓下慢慢喝著。
我突然想起了LINGO給我的那張畫,我把它從紙筒拿出來就著路燈看起來,那幅畫還是一樣給我那種淡淡的憂愁以及失落感,我很佩服LINGO,我就畫不出這樣的東西出來。我把畫翻過來,畫的背面有著一排數字。是LINGO的電話。



"我還以為我家這裡開始有了酒鬼在遊蕩。"她突然出現在我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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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之前L撥了電話說要去接女朋友一起過來,所以晚些才會到。

這讓我覺得有點奇怪,因為L很少帶他女朋友跟我見面,他們兩個人好像過著不一樣的人生,只在特殊的時間與地點兩人才好像不小心碰面,所以我打心裡懷疑L不曉得又要玩什麼花招。

我曾經問過他不覺得這樣的交往模式太奇怪了嗎?他想了想然後告訴我是有些奇怪,不過比起跟我過去與其他女人交往的經驗兩相對照之下,他覺得他自己還平凡了些。

我不曉得我該說些什麼。


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早,我在鬧區的百貨公司裡頭團團轉著,一下子看看西裝一下子摸摸牛仔褲,又走到香水專櫃一瓶一瓶地試聞,我找到一瓶很適合她的香水,是Chloe'這個牌子的,帶有一點點玫瑰的性感加上一點點鈴蘭的優雅,卻又不失甜美的味道。而且我十分喜歡瓶口那個緞帶,感覺非常浪漫優雅。

"這款香水很少人用,"我轉身一看,專櫃小姐正對著我說話,她跟許許多多的百貨公司化妝品專櫃小姐一樣,站姿十分挺直,說話的態度介於高傲與些微的謙恭之間。"這是一瓶有悠久歷史的香水噢。"她說。

"像No.5一樣?"

"像No.5一樣。"她十分肯定的回答我。

於是我買了一瓶不只是帶著性感優雅甜美浪漫氣息而且還具有歷史意義的香水。雖然我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送給她。
然後我走到男性專櫃買了一個PAUL SMITH青竹色的長型皮夾,也買了一個上頭鑲有BEATLES字樣的ZIPPO打火機,打算要送給L以及大叔當作聖誕禮物。

走到書店時,我買了幾本偵探小說也重買了不曉得第幾次的百年孤寂,這本書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人跟我借走,然後從此失去音訊。

我想我的生命裡頭,總是有些人從我這裡帶走些什麼,我不知道該介不介意,有些時候想起來時好像很介意,有時候則不。無論如何,我卻從來不會帶走別人的什麼,我只是磨損他們還有磨損自己。

被帶走的至少還能被記下那樣子,被磨損的則是被放逐到記憶的邊緣,然後過了某個時間點,那些磨損的東西自然而然的從自我這個本體剝落,再也不復記憶。於是,誰也沒記得我,我也漸漸的忘記很多事情。


我在百貨公司與百貨公司赱著走著間,偶然看見自己在玻璃櫥窗間的倒影,在熙來攘往的人群間顯得十分特別,我說的特別不是一般意義的那種特別,而是儘管行人中有些是手牽手或是摟著腰甜蜜的訴說白天一天的行程或是趣事的情侶,或是一些神色緊張趕著要去哪的人,或者是臉上一派嚴肅,身上穿著著昂貴的西裝手提著價格不匪的公事包好像把城市當成難民區走過的人,他們都有著目的性,而我卻沒有。

我想我的神色間透露的比那要少很多。

我知道我是孤獨的,而且很糟糕的是我還在猶豫這樣是不是好現象。我幾乎沒有哪裡可以去,也沒有什麼事情要做,也不會有什麼人需要我。原本會需要我的人,她現在已經關上她的心,不再對我訴說她需要什麼或者是她需要被誰需要。

這樣真傻,我告訴自己。我居然能從玻璃櫥窗的倒影得到這麼多的啟示。我看我乾脆去當他媽的哲學家算了我。

很酷,我看著櫥窗內的自己,眼前這位哲學家看起來非常狼狽,因為在人群中擠來擠去的關係使得衣服的狀態感覺被逼到極限的樣子,手裡頭還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好個出來大採購聖誕禮物的形而下哲學家。

 

不過,不管願不願意,反正我不可能把自己變得煥然一新,所以只好自暴自棄的隨便找了家速食店,點了牛肉起士漢堡、炸薯條以及可樂當作晚餐一邊吃掉一邊打發時間。
誇張的是餐點吃起來給我的感覺居然跟我十分搭配。那種即食的、方便的、權宜的、食之無味的、不健康的、扼殺想像力的。速食餐點。

有病。我連好好用個餐也不忘損一下自己。

 

L撥電話給我的時候,我正好把那些給我許多哲學性思考的食物吃完,於是我把摩托車留在百貨公司的地下停車場,招了計程車前往大叔的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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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撥了通電話過來約好午餐時間,本來想推掉的,但是看來赴約比解釋來得省事許多,所以就乾脆爽快答應。


結果整個上午我的工作進度嚴重落後,因為捶了牆壁的結果導致現在手非常的疼,所以只能以十分緩慢的動作來操作電腦。同事們對於我手上的傷都裝做沒有看見,我正好省得解釋。

反正工作進度總是補得回來的,沒什麼好急的。

自從早上的那封電子信件後,我覺得什麼事都已經沒什麼大不了的了。這種心情最後一次出現,據我所知是前女友離開我嫁給別人的時候。
但,見鬼的是我到底在失落什麼?這樣的結果遲早有一天會發生的,就算不是今天早上,也會是明天早上,就算不是明天早上,反正也會是某一天的早上或者是下午或者是晚上或者管他的是凌晨。我根本早就都知道。

無論如何,我對自己做的事情、下的任何決定早就應該要有所覺悟。

媽的。




我想要試著表現若無其事的樣子,卻一眼就被L給識破。"出了什麼事?"他站在咖啡店門口盯著我看。


"你真的能知道啊?"


"廢話,從國小四年級認識你到現在,你覺得我會不曉得你有哪些招嗎?"


"說得也是。"我說。


我們坐定位後,我跟服務生要了焗波菜麵,而L還在猶豫要不要碰碰運氣點本日特餐時,LINGO突然從後頭冒出來,"嘿,"她很熱情的跟我打了聲招呼後從大大的托特包內拿出一個硬紙棒遞給我 : "喏,這給你。"


我從她手中接過硬紙筒狀的東西,然後試著搖一搖,裡頭並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這什麼?"我問。


她露出淘氣的笑容說 : "你打開看看啊!"


L對著她直打量,她今天穿了一條迷你百褶裙,勻稱的腿被格子毛襪包著,上衣穿著像是學生制服般的襯衫外頭搭著一件呢製的大外套。我對著滿臉疑惑的L介紹 : "這位是LINGO,"我指了指L,"這位是我的死黨。"他們兩個禮貌性的打著招呼,我順手將紙筒打開,把裡頭的紙張拿了出來。


那是一張畫,一個男人坐在畫面的中間微笑著喝著像是調酒的東西,旁邊有許多人,有些是和那個男人說話,有些則是彼此快樂的交談著,四週的人因為色調明快的關係,使得整體畫面看起來十分熱鬧與溫馨,而正中間的男人則是留下了輕描淡寫的輪廓外,只再淡淡的上了一層幾乎看不見的藍彩,那男人跟周圍的人群距離十分緊密,但在那之間些微的縫隙中硬生生的切成兩個世界。

那樣的畫面稱不上不愉快,但卻帶點淡淡憂愁的感覺。像是那種未完成卻已經是既成事實的惆悵感。


是我。畫裡頭的人根本一點也不像是我,但是,那是我。




我驚訝的嘆了口氣,我看過許多人的畫,但沒有一幅畫可以讓我像現在這樣嘆氣,"是我。"我說。


她很高興的用力點點頭說 : "太棒了!我就知道你猜得出來。"。L則把頭湊過來想要譙譙到底是畫得有多像,只見他皺著眉頭像是不知道該怎麼回應。L一向就沒有這種欣賞藝術的興趣與天賦。


因為突然之間看了那樣的畫,讓我有點手足無措,我呆呆地捧著那幅畫,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大概兩到三分鐘之後,我才能夠順利的開口說話,"要跟我們一起午餐嗎?"我試著問LINGO。


她的樣子看起來像是想留下來,不過她看了L一眼後決定那不是好主意,"我剛剛已經先吃過了。"她說,"我只是過來等看看你會不會剛好今天出現而已,沒想到你真的會來。"停了一會兒後,她發現她好像沒辦法自在的談話後,她禮貌性的說了退場白就一溜煙的閃人。



早些時候我們的午餐就已經送來了,只是基於禮貌關係我跟L都沒開動,等到現在要吃的時候,我的焗麵吃起來硬得跟嚼橡皮擦沒什麼兩樣,L的情況顯得更糟,他盤子裡頭一堆烏漆嘛黑的東西看了就叫人不敢領教。
我們一致決定放棄請來服務生幫我們收走,又加點了一份牛排三明治兩個人一起吃。服務生露出他招牌的苦惱表情,彷彿在無聲質問我們為什麼沒把美食享用完。我花了一些氣力安慰他,又跟他要了一瓶啤酒,"你要不要?"我問L。


"你瘋啦,正常人不會在午餐時間喝啤酒好嗎?你想害我被炒啊?"


於是我們就一起共享那份三明治,"嗯,"他吮了吮沾到介末醬的手說 : "這真的不賴,告訴我,為什麼我從來沒點過這道啊??"

我聳聳肩,我從以前就認為L把他對藝術的鑑賞天份轉換成嚐試古怪食物的狂熱,這點我覺得沒啥好說的。我喝了一口啤酒把食物送進胃袋。


"那個LINGO是哪來的?"他問。


"昨天在這裡吃午餐的時候認識的,在你走之後。"


"嗯,"他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不是我在說,這樣真的好嗎?"


我笑了出來 : "嘿!我才剛認識LINGO第二天呢!我什麼也沒打算啊。"


"有些事情不是你能打算的,不是嗎?"他拿了紙巾擦擦嘴角,看了手腕上的手錶之後說 : "我要回辦公室了,晚上大叔那裡見?"


"沒問題,我現在多得是時間。"


他納悶的看著我 : "為什麼?..算了,今天晚上再聊,我來不及了。"




我點了菸慢慢的往辦公室走回去,一面用力的呼吸著冰涼的空氣,讓肺都快結冰,一面讓尼根丁深深潛進我的每一根血管與神經。我在外帶的咖啡吧停下來買了一杯LATTE',一面等候著看起來像是工讀生的男生準備我的咖啡,一面看著放在櫃檯上的迷你電視機。
氣象預報著今年最強的一波寒流準備來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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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早上,我收到她寄的電子信件。寄出的時間是凌晨四點五分。

 

『  你怎能這麼自私?

你到現在還是不肯跟我說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才會讓你變成這樣的人。
如果你說了,我或許會原諒你,
我或許就不再多問,也不再要求你的時間。

要求人家的體諒,不是要將自己的苦衷說出來嗎?

如果連那苦衷都沒辦法好好說明的話,我又如何能去了解你?
我又要怎麼決定,我是不是應該要繼續等待你?
我不相信你會對於我的等待無動於衷。

但你就這樣看著。

就這樣眼睜睜看著我受苦,
而你能說的,卻只是你需要多一點時間?

你究竟是哪裡有問題?!

 

我想怪你的自私,但是,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有那個怪你的資格?

我不是那個傷害你的人,
所以我沒有資格說你的傷不痛。

同樣的,我也沒有辦法要求我能不被傷害。

 


可是,這怎麼能是資格問題?

在愛情面前怎會有資不資格這種愚蠢的問題?

如果愛情裡頭有所謂的資格,那又怎麼能算是愛情?


我要你知道我不會永遠都等在那裡。

如果因為這樣讓你失望,那真的不是我的本意,
我也不會以此作為籌碼,

愛不能用任何事情作交換,也不會是籌碼。
我是這樣天真的相信愛。


但,

我只是要你知道:

你快要失去我了
你快要失去我了
你快要失去我了。             』

 

我沒有異議。我很確定自己百分之百把昨天完全搞砸。她的生氣、她的忿怒、她的不解、她的無助。我都知道。

而她說的百分之百都是對的。


我把電子信箱關掉,走到茶水間摔破我的馬克杯,無聲的痛罵了自己幾句見鬼,捶了牆壁幾拳,然後帶著滿是血跡的雙手回辦公室繼續上班。


我沒有異議。

但是,我的心,好像失去了什麼。
假定我還有心,或是,我還有什麼可以失去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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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之後我去她公司接她,她顯然心情很好,幾乎是用跳的跳到我摩托車上,那躍動的情緒甚至也連帶的感染到我,已經好久沒有這種正在做些什麼有趣的事的真實感。"要吃什麼呢?"她問。


"日本料理。"我把安全帽遞給她。


她一邊帶著安全帽一邊愉快的說 : "嘿!我這幾天才在想說好想吃日本料理噢。"


"今天完全是你的幸運日嘛。"我說。


於是,我帶著她去一家位在曾經十分繁榮的古老城區裡的一間日本料理店,我們點了章魚酢物、綜合生魚片、牛肉朴葉燒、還有紙鍋味噌湯,老闆娘好像喝醉了,一直纏著說今天的鰻魚很肥很好吃請我們務必嚐嚐,所以沒辦法我只好加點了一份鰻魚飯,然後又要了燒酎,老闆娘這才歡天喜地哼著歌離開。


"好妙的地方。"她微笑著說。


"不過食物很棒噢。"我看著老闆娘搖搖晃晃的送來燒酎又搖搖晃晃的離開後說。


"這店很像你會來的地方。"她一邊倒酒一邊看著老闆娘的背影壓抑著笑聲說 : "沒有菜單、沒有價目表、老闆娘在營業時間已經喝到東倒西歪了,我想不出來有什麼比這更怪的餐廳了。"


"說得也是。"我承認。




那一餐我們吃得很開心,食材不僅新鮮,料理的功夫也十分出色,連店家推薦的鰻魚飯也好吃的令人訝異。老闆娘偶爾過來插花耍寶也逗得她開心大笑,唯一的缺點就是份量太多。當我們結帳時桌上那些食物還剩下很多,老闆娘還趕出來問我們哪裡不滿意?是不是食材不新鮮?我們只好隨便應付著回答,然後趕緊結完帳閃人。




因為實在是太撐了,所以我們決定先散散步再回家,我們買了幾罐啤酒,在河堤旁慢慢一邊走著一邊慢慢喝著啤酒。天氣十分的冷,所以此刻河堤沒有什麼人在閒晃或是散步,也因此很幸運的這裡變得很安靜。
河堤旁一盞盞昏黃的藝術街燈因為空氣非常潮濕的關係,照出來的光顯得迷濛而美麗。我聽不到河流的聲音,取代的是一陣陣冰冷的北風迎面吹來的呼嘯風聲。
她把手放到我大衣的口袋,緊緊握著我的手還輕微的打顫,我把圍巾從脖子拿下來替她圍上。"很冷嗎?"我問。


"有一點,但不要緊。"她微笑著搖搖頭然後環顧了一下四周又說 : "這地方很棒。"


我伸手摟緊她,"夏天的時候,這裡跟廟會簡直沒什麼兩樣,飆車族啦、夜遊的青少年啦、攤販啦都一起出門到這裡慶祝夏天來了。"


"很難想像啊現在。"她停下腳步,轉身投入我的懷裡,雙手在我的背後探索,然後把臉貼近我的,她柔軟的嘴唇正尋求著溫暖,於是我回應了她的渴求,我們就那樣站在河堤上安靜的擁抱著親吻了好長一段時間。





直到我們的嘴唇離開對方,她用她大大清徹的眼睛看著我,"我愛你。"她說。


我的心彷彿霎那間失去了所有的悸動,肺臟喪失了空氣,身體遺失了所有血液的流動。我呆呆的看著她。





"到了現在,其實我已經無法說出什麼是愛的感覺。所以我不談論愛,避免所有與此字有任何關係連結的人事時地物發生任何不必要的糾葛。怕受傷或許,怕麻煩或許,總之就是再也提不起勁。當你習慣跛著腳走路之後,忘了正常走路的感覺是怎麼回事,也就不是一件值得大驚小怪的事情。
愛也許是至福的、是神聖的、是美好的、是閃耀著光芒的、是聖潔的,但是那也同時代表著至悲的、墮落的、醜惡的、灰暗不見天日的、齷齪的。我不知道該從哪邊看起來比較好。"


我這樣說時,她只是淡淡的笑著。她的笑美得讓我覺得哀淒;那不僅讓她看起來悲哀,連看著她的我也覺得自己十分悲哀。




"那我呢?"她問。


我把手上的啤酒喝乾,把空罐子往河堤下面一丟,希望可以砸死十個人,不過,當然那種事沒有理由會發生。
"妳對我而言是完美的。"我說。"但我不知道我該將這樣完美的妳放在哪邊?"


她離開我的身邊,往河堤上頭像是護欄的水泥塊坐下。"我不會說你現在不需要回答那種蠢話,我愛你,所以理所當然我希望得到一樣的愛,這樣的要求不算過分吧?"


"當然。"


"所以,那我呢?"


"我很喜歡妳,"我說,"所以,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承受之後的代價。"


"可是,只有喜歡的話,我們要怎麼繼續下去呢?"




我也很想知道。但是當然沒說出口。



究竟是這世界跟我過不去還是我跟這世界過不去?我盡量避免去想這問題。每當你決心逃離某個泥沼,下場只是會跌入另一個深淵。結局我們或許早已心裡有數,但是往往永遠不會是我們心中以為的那一個。
我們永遠都生存在過去,也同時生存在未來。所以我們每一個決定每一個選擇,都無可避免的有其致命的成分存在。
我手裡頭看似無限多的可能性,其實永遠都只有一個能被採用,而成功的犯錯的也永遠都是那一個可能性。其它尚未實踐的,我們或許不該稱為機會,那只是偉大的或許。機會是像大富翁遊戲那樣可供掌握的,才叫機會。


不過,我不知道我此時此刻在這裡想這鬼東西究竟是想要幹嘛?


"變冷了,我們回去吧。"我說。


"你總是要給我答案啊有一天。"


"我會的。"然後,我摟著她的腰慢慢的走回停車場。
我想我會耐心的等到一切事情全都明朗,我能確定自己的存在價值後,我就能對她承諾。我會耐心的等待那一天的到來。而當那一天來臨時,我的生命才能完整。



但是,我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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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在前火星國王駕崩之後,火星人民為了感激國王為這個國家所做的一切,經由人民議會決議後正式將那口井正名為國王聖恩井,並且在井底立了國王年輕時射箭英姿的雕像,而國王的遺體就葬在那雕像之下。

不論之後政事如何迭起如何改朝換代,火星國王永遠是火星人民記憶裡最景仰的英雄。


火星由於生存條件嚴苛,所以依附在上面生活的人民們大抵壽命僅只有短短25年(依火星紀元來算的話為50年,因為一年裡頭會重複兩個四季),超過20歲的已經算得上是老人了,自有歷史記載,壽命最長的也只有前國王而已,前火星國王一直活到32歲才在睡夢中離世。

當然,祭司不算在內,在火星子民的認知裡,祭司為神衹與國王之間連繫的使者,所以關於祭司的身份還有年齡一直以來總是染上一層非理性的神話色彩。


雖然井早已不再出水,但是自從人民舉國遷徙到地底世界後,已經陸陸續續發現了許多的地下水脈,所以最根本的生存需求已經獲得了滿足。


只是最令人疑惑的是,一直沒有發現祭司的蹤影,大多數的人原本推測祭司用了自己的性命換得了這口井。
所以,一旦他的許願應驗,理所當然的會以自己的性命酬神。而井停止出水的時候,衛兵們又在井的旁邊發現了祭司的長袍,大家就自然以為祭司已經投井了。

不過等到全數人民已經將整個地底世界探索完後,卻依然還是沒有發現祭司的遺體。



簡直就像不曾存在過一樣。



只有那套長袍的存在才能證明祭司真的生活在火星上過。
火星人民不知道該拿那長袍怎麼辦,他們擔心丟掉長袍是一種不敬,畢竟祭司也是火星的大功臣,但如果要幫他立個墓,又擔心祭司只是暫時離開。
經過好一陣子的商議後,他們決定將那長袍放在已故的火星國王墳前。如果祭司是從井離開的話,那麼想必回來時一定也會經由井回來。如果祭司已死,那麼想必國王一定很欣慰祭司的遺物一直跟隨著他,祭司也會很高興有國王相陪。


井在地底世界裡成為了火星居民的氣窗,而原本是高山峻嶺的768號礦山,在地底世界卻變成了深溝,每隔幾天總是會有人因為採集青苔不慎掉進去,幸運的話就剛好被一些岩石給絆住,居民對深溝的勢力只不到那深度的一半,如果有心要營救那些掉下去的人,那種程度還做得到,但如果不幸再掉深一點的話,那就完全沒輒了。

在地底世界裡頭,唯一可以食用的植物來源只剩青苔以及那些小溪流所產的一些藻類,因為即使沒有陽光,青苔還是成長得十分迅速,但是水產可供食用的魚蝦蟹貝類卻異常的豐富。也因為這樣,即使地底世界沒有陽光,所有的光源只能依靠井、還有礦山這兩個小小的洞所投射進來的光來照明,火星人依然在地底世界甘之如飴。





那時,他們還不知道失去陽光究竟代表著什麼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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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LINGO聊了一些服裝設計的東西後在兩點時離開咖啡店。

 

要離開前她要了我的名片,說是下次要換她請我吃飯。我笑著說我可不好意思讓她的財務狀況更加吃緊。

"總會有手頭鬆的時候嘛,"她看著我的名片笑著說 : "對了,我叫做LINGO。"

"LINGO?"我訝異的說。一時之間我沒意會到那是日文,以為是英文字面上的意思。

"因為我名字的關係,所以我奶奶都叫我LINGO,就是日文的蘋果的意思。"

我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我說。

"希望下次碰到面是我手頭寬裕的時候喲。"

 


我回到辦公室,完成了手頭上僅剩的一件企劃案,然後跑到樓下抽了一根菸,喝了一杯咖啡。時間下午三點半。整個下午的時間彷彿停滯不前,既沒有非得立刻完成的急件工作,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會議要開。

為了轉變一下心情於是我放了ERIC CLAPTON與B.B KING合作的專輯,當RIDING WITH THE KING播放出來時,我也跟著興致高昂地哼了起來。而靈感簡直沒完沒了的湧現,我隨手抓了紙筆,畫出十幾張那麼多的草稿,然後我把那些草稿交給同事,請他們依照那些畫面去執行。
時間下午四點十七分。

我看看窗外灰濛濛的天空伸了兩次懶腰,打了五個哈欠,然後我確定靈感短時間內不會再跑出來騷擾我後,走到樓下抽了兩根菸撥了通電話給她,鈴聲響了兩次她就立刻接起來。"怎麼了?"她緊張的問。

"沒什麼事啊,只是想聽聽妳的聲音,妳在忙啊?"我又打了一個哈欠。

"沒有在忙,"她調整了一下聲音又說 : "真的沒事嗎?"

我覺得女人的身體構造裡頭一定多了什麼善於製造緊張感的零件,真是小題大做,我想。"真的沒事,只是想聽妳的聲音而已,到底怎麼了?"

她以很驚訝的口氣說 : "因為你從來沒有主動打電話給我過啊。"

"好像是噢。"我不禁傻笑起來。

"你怪怪的噢,今天發生什麼事嗎?"她問。

"沒啊,除了剛剛靈感湧泉不止之外,沒什麼值得一提的事。"不知怎麼的,我刻意沒提認識LINGO的事,說出來也許太麻煩了吧,我想。

"噢,我們都很辛苦,"她說,然後像想起什麼一樣,"嘿,今天天氣很冷噢,你有帶外套嗎?"

"沒有,"我想了一下又說 : "晚上要一起晚餐嗎?"

她很開心的笑了起來 : "我以後不看星座分析了,今天明明就很幸運啊。"

我們又多聊了一下,然後她掛斷電話回去工作。
我看了一下手錶,上頭顯示著四點四十二分。

 


掛斷電話後感覺好像又一個人孤零零的被放逐到宇宙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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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聖誕節還有3個星期,我可以感受到隨著節日即將到來,我的心裡某個凍結的什麼好像漸漸的融解而有了微小的震動,那些微的顫抖提醒著我有關於已經失去的什麼還有即將得到什麼的預感。

我的眉頭不再深鎖,我的眼神不再經常無意識的注視遠方的某一點。我感覺我是饑渴的,我渴望著與人接觸的感覺、與人親吻擁抱的感覺。

我非常確切的感受到那股殷切的欲望。那就存在我的眼神,我的一言一語,我的一舉一動,還有我灼熱的腰間。我是這樣想要某個人。那真的是很久沒有發生過的事了。



我把L的位置分享給前來用餐卻沒有地方可以坐的女孩子,L在半小時之前已經一陣風似的掃完他盤中讓人不敢領教的午餐後趕回去上班。

我因為公司閑著沒事幹所以就繼續留在咖啡店裡頭喝喝咖啡,然後翻翻當期的設計師雜誌,沒什麼特別有趣的報導,有時候我十分想停掉訂這份雜誌的習慣,裡面充滿著一些自戀狂自大狂的胡言亂語。

在我心裡我十分以自己做的事情為恥,如果可以的話,我想都不想去做什麼設計的工作,我們什麼都不生產,我們只編織美麗的謊言還有不切實際永不兌現的許諾。

不過,當我這樣跟一些要好的朋友說時,在他們心裡,我只不過變成了另一個狂妄自大的傢伙。在那之後,我不再提起這事,但是這讓我對設計這件事已經痛恨到了極點。




我瞥了一眼坐在L位置的女孩子,整體感覺十分纖細,臉則是素顏鼻樑上頭頂了個應該是賽璐璐製的眼鏡,長長的頭髮簡單的扎了馬尾,這麼冷的天氣只穿著一件上頭寫著MAKE LOVE NOT MAKE WAR的酒紅色帽TEE,下半身則穿了一件破破的大直筒牛仔褲。


服務生正大力向她推薦主廚特製的本日特餐,於是她說那就來一份吧!然後開始跟手上的素描本奮戰起來,從她的素描本我得知她應該是附近大學服裝設計系的學生,她的畫怎麼說呢,感覺十分超現實有點像是GAUTIER為電影THE FIFTH ELEMENT設計出來的戲服那種調調,她塗塗抹抹搞了一會之後,服務生把她的午餐送來,她嚐了一口皺了眉頭吞下去然後翻了翻白眼。



"老天爺,這是食物嗎?"她看著我說。


"我本來要警告妳的,這邊的食物什麼都很好,唯獨廚房裡的那位天才小廚師老愛發揮他的創意去做什麼本日特餐。"


她拿起桌上水杯喝了一大口水,"你應該要見義勇為才對,現代人都沒有騎士精神嗎?"


"我可以推薦妳試試他的牛排三明治。"我聳聳肩說。


"是噢,我的手頭很緊,我想我是沒辦法躲過這盤浩劫了。"她假裝憂鬱的說。


我笑了出來,這女孩子很妙,於是我說 : "如果妳願意的話,我可以請妳啊。"


"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讓你請啊。"她眨了眨眼,"但是先說好,我已經有男朋友了噢。"


"沒問題,我只是見義勇為表現我的騎士精神而已。"我笑著說。


"可是公主不見得要跟騎士一起回家吧?"她有點擔心的問。


我笑得更大聲了,"當然不需要啊,騎士他也已經有別的公主了,妳要跟他回去,騎士困擾他的公主也會很困擾。"



她露出傻傻的笑容說 : "那你最好快點幫我叫一份牛排三明治吧,公主快要餓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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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喝著酒,當然,否則我怎麼面對被自己拷問之後的自己。

隨著我一直不斷拷問自己逼問自己,我越來越無法掌握自己這個人的實體。我真的愛過那個女人。我想。而那個愛到現在卻一直不斷嚙舐著我啃噬著我。我不懂是為什麼要這樣逼自己。


我真的不懂。


我一直在追求著自己。以為了解自己之後就能把自己變好。那或許是。但卻沒有人告訴我,了解自己必須把自己切割得如此徹底。我已經把自己剖開的體無完膚,但是我知道那還不夠,如果我真的要面對自己。那是不夠的。我知道。

但是我真的可以感受到那種肉體被切割靈魂被撕裂的痛楚。那讓我變得軟弱。讓我不忍直視自己。

所以,我喝酒。在每晚例行的拷問之後。我多想把這個故事說完。那種想說完的欲望,讓我夜復一夜夜不成眠。每個晚上來臨,我就端坐在電腦前榨乾自己,有時後順利有時候則不。但是,不論我怎麼做,我都深陷在其中無法脫身。所以,我喝酒。

我想做的事沒人知道。

你們總以為我只是要說出來。但是,我真正想要的,是說完之後,我就得救。


我就能得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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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我們興高采烈的談論著即將到來的聖誕節,印象所及我已經很久沒有這麼興致高昂的參與討論一件事,不過L還是沒有放棄先前的問題,只要她一離開位置去洗手間或者是幫大叔端端飲料給客人,他就立刻巴著那個話題不放。

"我看你們進展的不錯嘛!"L試探的問。

"就那樣啊。"我很酷的回答。

他試著在我臉上尋找什麼破綻,我不曉得這樣究竟有沒有用,不過,L倒是十分篤定只要他看得夠久,我就會透露什麼事給他知道。呃,也不是說這招一定沒用,不過你想想一個人灌了那麼多的酒,他眼睛哪看得到什麼鬼。

過了一會,他又故技重施 : "我看你們進展的不錯嘛!"

"也沒有啊。"我還是一樣很酷的回答。

於是他只好放棄似的回去喝他的酒,直到他想起來時又再重新上演這戲碼,而我只好陪他繼續玩下去,反正我閑著也是閑著。

此刻那女人已經跟大叔好到像是失散多年的兄妹,我從沒見過大叔在忙碌的時間這麼開心過。我想這女人究竟有什麼魔力,可以讓在她身邊的人自然而然放鬆下來?就連我也慢慢不自覺的被她所吸引,不論我多努力的想要抗拒,我就像是潮汐一樣最後還是會回到岸上,而且不知道幸或不幸,我越來越想放棄抵抗。

不論日子有多難捱,只要她在身邊一切事情都變得很簡單,只要看著她就讓我想成為更好的人。她是這樣的女人。我想不出來任何一點是我吸引她的,我真的很努力想過,遺憾的是,雖然我很希望自己真的有那些她心目中以為的優點,但,真的沒有。

 

"你不覺得你運氣很好嗎?"L看著她忙碌地在店裡滿場飛的身影頭也不回的對我說。

我啜了一口金賓可樂 : "是不錯。"

他像嘮叨的傳教士一樣,緊咬著這個話題不放,"你想想看噢,你玩過也逍遙過好一陣子,最後上帝還給你這樣一個女人。你說不錯,要我的話,我會說是媽的簡直幸運到完美的地步。"

"你不覺得現在就說最後有點言之過早嗎?"

"你什麼事都要搞得這麼複雜嗎?"

"那你什麼事都要這麼不假思索嗎?"我有點不耐煩起來,於是我點了一根菸,"你聽著,世界上可能有那種很幸運的事,我也願意相信,但是世界上大部分的事情卻沒有那麼幸運,你說我幸運,我不否認,但我不光只有過過那些逍遙的日子,我也有難過的日子、沮喪的日子、倒楣的日子,你只看到我不在乎的混帳模樣,但你沒有看到我是如何才變得一切都不在乎的樣子。"

"我沒有..."L被我嚴肅的樣子嚇到想解釋什麼,但是我不讓他說完。

"事情沒有到最後,誰也不曉得那時候的幸運是不是幸運,你看木馬屠城記不就知道了嗎?為什麼你會不知道這個道理呢?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希望我能跟她有個什麼結果,事實上,我也很想要有個好的結果,但是我沒有把握,所以我寧可等待那個契機出現,也不要貿然犯錯。"

 


"在聊些什麼啊你們?"她忽然出奇不意的在我旁邊坐了下來。L愣了一下。

"在聊特洛伊戰爭裡頭PARIS那個情聖是怎麼整垮整個王國的。"我說。

她笑了一下喝了一口金賓可樂,"你們倆個真的很妙。"她說,然後又去幫大叔把吧台的餐點送給客人。

 


"我想是我太多事了。"L有點落寞的說。

不是因為你的關係,我想。一切都是我自找的。一切都是因為我對任何事情已經喪失了自信。一切都是因為我再也找不到那種我最需要的信任感。所以,不是你的關係。

我拍拍他的肩膀,"你知道的,我在看星際大戰的時候也常緊張到拳頭都握緊了呢!"

"不管你再怎麼緊張,ANAKIN SKYWALKER終究還是變成了DARTH VADAR,而且那你二十年前就知道了,不是嗎?

"怎麼今天你比我像宿命論者啊?"我打趣的說。

"這不是宿命,這是早已經既成事實的事情。"他搖搖頭說 : "我只是不希望到後來你搞砸了。"

我把杯中剩下的金賓可樂喝掉,倒了一杯純的喝了起來,"噢,事情沒有到最後誰會知道呢?"我說。

 

L以一副不敢相信似的表情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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