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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之後我去她公司接她,她顯然心情很好,幾乎是用跳的跳到我摩托車上,那躍動的情緒甚至也連帶的感染到我,已經好久沒有這種正在做些什麼有趣的事的真實感。"要吃什麼呢?"她問。


"日本料理。"我把安全帽遞給她。


她一邊帶著安全帽一邊愉快的說 : "嘿!我這幾天才在想說好想吃日本料理噢。"


"今天完全是你的幸運日嘛。"我說。


於是,我帶著她去一家位在曾經十分繁榮的古老城區裡的一間日本料理店,我們點了章魚酢物、綜合生魚片、牛肉朴葉燒、還有紙鍋味噌湯,老闆娘好像喝醉了,一直纏著說今天的鰻魚很肥很好吃請我們務必嚐嚐,所以沒辦法我只好加點了一份鰻魚飯,然後又要了燒酎,老闆娘這才歡天喜地哼著歌離開。


"好妙的地方。"她微笑著說。


"不過食物很棒噢。"我看著老闆娘搖搖晃晃的送來燒酎又搖搖晃晃的離開後說。


"這店很像你會來的地方。"她一邊倒酒一邊看著老闆娘的背影壓抑著笑聲說 : "沒有菜單、沒有價目表、老闆娘在營業時間已經喝到東倒西歪了,我想不出來有什麼比這更怪的餐廳了。"


"說得也是。"我承認。




那一餐我們吃得很開心,食材不僅新鮮,料理的功夫也十分出色,連店家推薦的鰻魚飯也好吃的令人訝異。老闆娘偶爾過來插花耍寶也逗得她開心大笑,唯一的缺點就是份量太多。當我們結帳時桌上那些食物還剩下很多,老闆娘還趕出來問我們哪裡不滿意?是不是食材不新鮮?我們只好隨便應付著回答,然後趕緊結完帳閃人。




因為實在是太撐了,所以我們決定先散散步再回家,我們買了幾罐啤酒,在河堤旁慢慢一邊走著一邊慢慢喝著啤酒。天氣十分的冷,所以此刻河堤沒有什麼人在閒晃或是散步,也因此很幸運的這裡變得很安靜。
河堤旁一盞盞昏黃的藝術街燈因為空氣非常潮濕的關係,照出來的光顯得迷濛而美麗。我聽不到河流的聲音,取代的是一陣陣冰冷的北風迎面吹來的呼嘯風聲。
她把手放到我大衣的口袋,緊緊握著我的手還輕微的打顫,我把圍巾從脖子拿下來替她圍上。"很冷嗎?"我問。


"有一點,但不要緊。"她微笑著搖搖頭然後環顧了一下四周又說 : "這地方很棒。"


我伸手摟緊她,"夏天的時候,這裡跟廟會簡直沒什麼兩樣,飆車族啦、夜遊的青少年啦、攤販啦都一起出門到這裡慶祝夏天來了。"


"很難想像啊現在。"她停下腳步,轉身投入我的懷裡,雙手在我的背後探索,然後把臉貼近我的,她柔軟的嘴唇正尋求著溫暖,於是我回應了她的渴求,我們就那樣站在河堤上安靜的擁抱著親吻了好長一段時間。





直到我們的嘴唇離開對方,她用她大大清徹的眼睛看著我,"我愛你。"她說。


我的心彷彿霎那間失去了所有的悸動,肺臟喪失了空氣,身體遺失了所有血液的流動。我呆呆的看著她。





"到了現在,其實我已經無法說出什麼是愛的感覺。所以我不談論愛,避免所有與此字有任何關係連結的人事時地物發生任何不必要的糾葛。怕受傷或許,怕麻煩或許,總之就是再也提不起勁。當你習慣跛著腳走路之後,忘了正常走路的感覺是怎麼回事,也就不是一件值得大驚小怪的事情。
愛也許是至福的、是神聖的、是美好的、是閃耀著光芒的、是聖潔的,但是那也同時代表著至悲的、墮落的、醜惡的、灰暗不見天日的、齷齪的。我不知道該從哪邊看起來比較好。"


我這樣說時,她只是淡淡的笑著。她的笑美得讓我覺得哀淒;那不僅讓她看起來悲哀,連看著她的我也覺得自己十分悲哀。




"那我呢?"她問。


我把手上的啤酒喝乾,把空罐子往河堤下面一丟,希望可以砸死十個人,不過,當然那種事沒有理由會發生。
"妳對我而言是完美的。"我說。"但我不知道我該將這樣完美的妳放在哪邊?"


她離開我的身邊,往河堤上頭像是護欄的水泥塊坐下。"我不會說你現在不需要回答那種蠢話,我愛你,所以理所當然我希望得到一樣的愛,這樣的要求不算過分吧?"


"當然。"


"所以,那我呢?"


"我很喜歡妳,"我說,"所以,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承受之後的代價。"


"可是,只有喜歡的話,我們要怎麼繼續下去呢?"




我也很想知道。但是當然沒說出口。



究竟是這世界跟我過不去還是我跟這世界過不去?我盡量避免去想這問題。每當你決心逃離某個泥沼,下場只是會跌入另一個深淵。結局我們或許早已心裡有數,但是往往永遠不會是我們心中以為的那一個。
我們永遠都生存在過去,也同時生存在未來。所以我們每一個決定每一個選擇,都無可避免的有其致命的成分存在。
我手裡頭看似無限多的可能性,其實永遠都只有一個能被採用,而成功的犯錯的也永遠都是那一個可能性。其它尚未實踐的,我們或許不該稱為機會,那只是偉大的或許。機會是像大富翁遊戲那樣可供掌握的,才叫機會。


不過,我不知道我此時此刻在這裡想這鬼東西究竟是想要幹嘛?


"變冷了,我們回去吧。"我說。


"你總是要給我答案啊有一天。"


"我會的。"然後,我摟著她的腰慢慢的走回停車場。
我想我會耐心的等到一切事情全都明朗,我能確定自己的存在價值後,我就能對她承諾。我會耐心的等待那一天的到來。而當那一天來臨時,我的生命才能完整。



但是,我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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